第八章 文采有何用? (第2/2页)
“世侄,三天后初九,滕王阁上举行宴会,届时你也前来一趟,如何?老夫还想将世侄介绍给洪都文人雅士。”
吴子章神情古怪,看着面前的阎老,不知他心中在想什么。不是都已经约定了,滕王阁宴会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专场么?现在让王劝过来抢风头,到底算几个意思?
相谈甚欢的两人并未理睬第三者的感受,眼见目的已经达到,王劝一口应承了下来,“那就恭敬不如从命。”
“哼,虚伪,你小子刚才跋扈劲怎么没了?再说这里没有外人,你给老夫说道说道,你到底如何想出脍炙人口的四句?”
阎伯隶心痒难耐,又不好意思不耻下问,只好旁敲侧击的问问,回去再翻遍古籍,也要找到出处。
“灵光一闪而已,不算佳作。”
王劝故作羞赧,“谦虚”的说道,“不过是随手一挥,阎老不必太过细问。”
然后他就被一双锐利的眼睛盯得心中发毛。
“灵光一闪?简直胡闹,你可知这四句平庸之辈究其一生,也写不出来!”
阎伯隶终于忍不住了,对这位不在乎的后生一番敲打,“真是暴殄天物!”
王劝没有生气,反而叹息一声,缓缓说道,“阎老可知,七月中旬,有彗星起于东井星,指向北河,扫过中台星指向文昌宫斗魁,之后二十九日时,便是吐蕃入侵迭州。然后青、徐等州海水泛滥,又下大雨,淹没五千家住户。”
阎伯隶一愣,摇摇头,这些事情他确实不知。
灯影,桨声。
洪都城慢慢拖入了黑夜。
王劝望着拍碎在涟漪中的一抹夕阳,缓缓说道,“在下并非浪费才华,只恨自己胸中无武略,未能安邦定国。只恨自己未能身居高位,为天下百姓带来安定繁荣。阎老,倘若写一首诗能定乾坤,四海升平。某愿写千千万万首,让这大唐千秋流转,万世太平!但现实呢?实干兴邦,空谈误国,文采有何用?能安定天下苍生,某愿做一辈子不识字的武夫!”
重生回唐,王劝不是来做一个抄诗抄词换名声的空谈之辈。
他要踏踏实实的做大事!
愿做一辈子不识字的武夫!
这番震耳发聩的言论,让阎伯隶无话可说,最后苦笑摇头。
这棒槌,着实有趣。
虽知是歪理,阎伯隶一时之间居然找不到反驳点。
“没想到老夫说教了一辈子,到头来却被你一个毛头小子给说教一番,好了,时候也不早了,回去休息吧。改日再会。”
“再会。”
望着长堤柳岸远去的身影,吴子章不解的问道,“阎公此举是为何?届时朱长史,吴司马都在,这般粗俗之人若是去了宴会闹出笑话,折了阎家的脸面,不太好吧。”
后天是吴子章的专场,他不想出现任何意外。
尤其是一个不可控的棒槌。
“休得胡言!”
阎伯隶转过头,反问道,“子章,朽木可雕,白玉有暇。你到现在还认为对方就是粗鄙之徒?
吴子章把心一横,直接豁出去了。
“阎公是有心栽培么?某不服,论才华,谈吐,品相,哪点不如莽夫?就因为一句不知从何摘抄而来的诗文?还是刚才那番可笑言论?文不能安家治国,又凭什么说修身治国齐家平天下?”
“就算他有那么点才,也是有才无德!”
阎伯隶停下了脚步,回过头望了吴子章一眼,眼神里满是失望。
一直有心培养的接班人,却在这瞬间原形毕露。
从小众星拱月,早就了吴子章穆中无人的高傲性格。
隔着几步的距离,却让阎伯隶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,他拄着拐杖,叹息一声。
君子温润如玉,海纳百川。
小人反是。
“子章。”
接下来阎伯隶说出话,让吴子章愣在原地,心久久不能平。
“爱人者,人恒爱之。”
“妒人者,好自为之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