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 (第2/2页)

“我骑车去买菜，路过西街的时候，飞过来一个纸团，砸我头上，我手一抖，就这么撞上了。”
　　
　　“纸团，什么纸团？”
　　
　　“这个。”老人翻出纸团，“上面还有血呢，不是我的血。”
　　
　　李朝阳接过纸团，小心翼翼的展开，上面果然有血，更让李朝阳吃惊的是，这张A4纸上写着：离婚协议书，甲方：李朝阳乙方：李萍。
　　
　　李朝阳脑袋里面一片空白，好像被抽空了，被榨干了，好像整个世界崩溃了。他麻木地走出房间，走出黑暗的楼道，走出暗淡的小区门，他一直追求的结果真的出现了，可出现得这么讽刺：李朝阳自己扔出纸团，击中无辜的老人。老人车没骑稳，撞上了马六。马六车主和老人争吵，打伤了过来劝架的富康。富康面色狰狞的捂住伤口，**以为警察来巡检就抱住吴栋梁，躲避警察的视线。吴栋梁害怕**发现枪，把枪扔进了垃圾桶里。枪被疯子捡到，误打误撞杀死了往街心公园走的李萍…
　　
　　李朝阳就这么漫无方向地在大街上走，隐约地，看见一堵墙上写着：谁乱倒垃圾，谁就是狗娘养的。她看看手里的纸团，忽然觉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沉重，还要讽刺。天色越来越暗，下班的人们，放学的孩子们蜂拥到街头上，他在人流中逆行，被撞得掌握不了方向…
　　
　　“警察叔叔！”李朝阳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呼唤自己。是那个孩子，在街心公园的孩子，他教他打中过气球。
　　
　　小男孩朝他乐滋滋地笑：“警察叔叔，我会打枪了。”
　　
　　李朝阳没有回答，他似乎根本没有听清小男孩的话。男孩没有发现李朝阳的怪异，他提了提书包，得意地说：“我教了很多人呢，你说的，有准星，三点一线。连疯子王都被我教会了。”
　　
　　“疯子王是谁？”
　　
　　“疯子王就是疯子王，这你都不知道，昨天在街心公园他也拿了一把枪呢，好重的，我还教他怎么瞄准呢？”
　　
　　李朝阳脸色更苍白了，他来不及想，他也不敢想到底发生了什么。一切矛头都指向了自己，自己才是杀人的元凶。由他引起的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却像锋利的刺刀刺穿了李萍的心脏。
　　
　　这时，一抹拉长的影子走到李朝阳身边，是富康，他拍着李朝阳肩膀说：“别疯了，跟我回去，现在还没好么？”
　　
　　“不好。”李朝阳说，“很不好。”
　　
　　“为什么？”
　　
　　“我发现枪上有问题，子弹不是普通的子弹。”
　　
　　“不可能吧。”富康拿出枪，“我怎么没发现有问题。”
　　
　　李朝阳接过枪，说：“我指给你看。”
　　
　　富康伸头去看，李朝阳却顶住他脑门，说：“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么？”
　　
　　富康抬起头，正对着枪口说：“知道。”
　　
　　李朝阳啪啪啪啪啪啪连开六枪，终于最后一颗子弹打穿了富康的脑袋，血溅了李朝阳一脸。李朝阳却在笑，笑声和孩子们的欢笑声交融在一起。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血红的离婚协议书，砸在富康脸上。夕阳的余晖照在李朝阳身上，照得他脸通红通红的，他望着那温和的夕阳，望着它慢慢地沉沦。（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