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斩剑胎,破魔氛,龙女重光! (万字章节,元旦快乐) (第1/2页)
安南王城中,几乎所有的老百姓,都察觉到从皇宫里传来的绝大动静。
王城最中央那座宏伟宫殿,乃是泾阳王凝聚金身后,便调集安南全国的人力物力,辅以无数灵材,才最终修成。
这象征泾阳王无尚神权的宫殿高出全城楼阁不止一头,足可俯瞰众生,纵览全城各处。
这固然是伟大的奇观,但城中的百姓对此都是习以为常。
只因这皇宫早已在此处矗立了数百年,任风吹雨打,亦岿然不动。
数百年的时光,足以将一切惊讶抹平。
可今天却发生了一件很特别的事。
在这一声轰然巨响后,这皇宫忽然塌了。
好像是被无形神将持剑,一剑将之拦腰截断,整个宫殿的上半截轰然倾倒,一落而去,威势骇然,直将大半个雍容华贵的宫城,都给毁于一旦。
有眼尖的百姓注意到,在皇宫还未彻底倒塌时,漫天烟尘中便冲出了两条长虹。
虹光一前一后,朝远方飞纵而去,过了一会儿,才有剧烈轰鸣声响彻天穹,将浓厚白云亦给彻底震碎。
那正是亡命奔逃的余青鳞,和衔尾追杀而至的徐行。
这还是徐行第一次,与此界的纯粹剑修斗剑,体验可以说绝无仅有。
没了肉身束缚,元神与毕生精炼的一口剑气、剑胎相合,在澄明无碍的剑心下,完全是来去如意、变化莫测,势如长虹经天、烈胜雷霆霹雳。
徐行虽是能够将体内真元,通过阴阳二气,同样锤炼到精纯至极、全无杂质的地步,但神魂出窍后,到底是不如对方这种精、气、神三元合一的正统剑道来得唯我唯一。
也因此,在追杀过程中的前三十里,余青鳞甚至能凭自己的剑遁之法,不断拉大两者间的距离。
徐行倒也不急着换手段,只是远远跟在身后,想看看这位显然出身不俗的纯粹剑修,剑道路数究竟如何。
李修儒虽然也是一位剑修,毕竟境界低微,就连剑胎亦未能完全凝练,尚不足以令徐行一窥剑道修行的奥秘。
如今这个余青鳞,倒是正好。
余青鳞方才见徐行出剑如此凌厉,又见到了手持“计都隐曜剑符”的李修儒,下意识就以为是宗门来人,才头也不回地向外奔逃。
当他感知到徐行神魂所化的玄武法相、荡魔祖师,才明白过来,对方并非是如自己所想的纯粹剑修。
只不过,当飞出去三十里后,两人的距离便开始逐渐缩短。
因为余青鳞以元神御剑,剑遁之速固然快绝,消耗亦是奇大,又无肉身精元补充,更难能以停下来采集天地元气。
余青鳞在心中也不由得暗自叫苦。
——娘的,这到底是哪儿来的怪胎,剑术精绝倒也罢了,怎地法力也如此浑厚?!
纯粹剑修比之同境强者,虽然气力略有不济,但也不至于差距如此之大,这只能说明,对方的法力储备,的确是超乎寻常。
除此之外,他心中还在担心另一件事。
整个青城剑宗的道传弟子,都认得李修儒,因为这孩子身为李氏嫡系血脉,乃是天生的剑道大材,只要按部就班地修行,真人境界唾手可得,大真人境界亦非是奢望。
可李修儒偏偏不喜凌厉无俦、斩魔灭邪的青城剑术,独爱岐黄之道,分心去学什么医家针法,甚至为此耽搁了剑道,简直比他师父还怪胎。
一想到李修儒那个师父,余青鳞已不只是担心,而是连筋骨都震颤起来。
他根本想不到,在安南这种偏僻地界,竟然能遇见李修儒,还暴露了真实身份。
安南的事儿办不好,又如何与师父他老人家交代?
余青鳞念及此处,眸中凶光一闪。
说不得,等脱了此难,也只能伙同这些邪修,做一把大的了。
青城山外的灌县,山峦起伏,尽是幽深密林,自古以来便是绿林山匪猖獗之地。
剑南道有句老话,“整烂就整烂,整烂下灌县”,就是说要是真个上天无路、下地无门,大不了就在灌县林子里落草为寇,足见此地民风之彪悍。
余青鳞曾经也是其中的一名山匪,只因剑道资质出众,才被师尊相中,拜入青城山。
不过他虽是做了多少年的餐霞饮露、不食五谷的神仙中人,骨子里仍是有股跋扈嚣烈的匪气。
如若不然,他也不能结交那么多邪派中人,还被师尊委以重任,全权负责泾阳王之事。
如今虽是事有不谐,遭遇了不曾料想的强敌,但余青鳞亦没有放弃,仍在思考挽回局面的策略。
不过无论如何,还是先除了身后这如影随形的小子再说!
此念一起,余青鳞亦不再遁逃,而是纵起剑光,反身朝徐行斩去。
虽然知道徐行功力非凡,但余青鳞也非是孤身一人在此。
于此同时,泾阳王那尊隐藏已久的神灵金身,亦是从河底水府显身,手持统御安南水运的水神大印,牵引水脉精气,朝徐行一印盖落。
虽然同为山水神灵,但是泾阳王和洞庭君、钱塘龙君大不一样。
他不是并非是在活着的时候领受天箓,而是以安南越人始祖的身份,死后享受族人祭祀,才保住魂灵不散,踏上修行路。
所以,泾阳王本就没有通常意义上的本体,只有这一具由香火愿力凝成的金身,才是他真正的道基。
方才那具能够运用魔火的中年男子,只不过是泾阳王用法力凝成,以天地灵材为寄托的身外化身罢了。
如今化身被徐行一剑斩灭,闭关修行幽游夜摩天大法的金身本尊,亦不得不中断炼法的进程,自水府中破关而出,迎战这不速之客。
泾阳王本体一现身,徐行便能够感觉得到,有一股极其沉重的压力,从他手上那方水神大印上传递而来。
这种感觉,有些类似敖峥嵘的“镇海印”,只不过威力却要大上好几倍都不止。
毕竟,这条大河本就是泾阳王的神域,可以说两岸的一花一木、一草一叶,都受过泾阳王神力的滋润。
如今他手持水神大印,以水脉精气为基础,沟通、牵引天地元气,效率自然非是敖峥嵘所能比拟。
说到底,敖峥嵘虽是龙宫八太子,却非是正统的符箓修士,又不曾与“镇海印”性命交修,能够发挥出来的威力,不过十之一二而已。
其实,在徐行看来,泾阳王与其说是沟通、牵引,倒不如说是敕令。
这绝非是他本身拥有的能力,奥秘应当还在那方大印中。
天地元气就像是有自我意识、要誓死效忠泾阳王的士卒,围绕这条河水中的水脉精元,蜂拥席卷而至,化为澎湃浪潮,要将徐行碾压成齑粉。
这样一击,纵然是大真人境界的高手,仓促间亦难以接下,必须要先避其锋芒,再酝酿反击之势。
即便是黑山老妖献祭自身鬼血,才打出来的最后一掌,比之泾阳王这一印,也要有所不如。
趁他神魂受制,余青鳞的剑光刹那便至,剑气未及,森然寒意已透过剑劲、剑势,锁定徐行全身上下,不给他丝毫转圜余地。
若是一名寻常修士,甚至是凝结本命真符的玄门羽士在此,不要说是真正接这一剑,只是剑意,就足以令他真符动荡、道基有损。
泾阳王是身外化身被斩,平白折了一件价值不菲的灵材,余青鳞更是丢了与生俱来的肉身,损失惨重,甚至有可能此生道途就此断绝。
所以他们皆是怒到极致,出手自是毫不容情,定要将徐行置之死地而后快。
徐行却所化的帝君相,却只是仰天长啸一声,黑发狂舞,如旗幡招展,手中洗墨鲲锋旋动,脚下玄武法相当即溃散,再次还原成黑白二气交织的阴阳太极图。
紧接着,本该尽数被水神大印调动的天地元气,竟然有两成左右,先是被太极图转化,归复成最纯粹的阴阳二气,再被那人纳入掌中。
虽然只是两成,但是泾阳王来说,这已算是前所未见的现象,心中只觉得荒唐荒谬,不可思议,更不敢置信。
一个真人境界的修士,居然能在水域中,同自己这个执掌水神大印,领受神箓的正统水神相抗?!
其实,徐行这一手源于“真武元气拳”的气吞之术,虽已算是炉火纯青,比之创始人张三丰亦只差一筹,但在泾阳王这位水神的辖境中,哪怕耗尽神意,也难尽全功。
之所以能够造成如此战果,完全是因为,徐行察觉到泾阳王如今的根基,与水神大印所承载的神箓,已出现了明显不谐。
对精通阴阳变化,擅长转化各类元气的徐行来说,这一点点的不谐,已为他提供了绝好的着力点,足以借此撬动水脉精气。
就是不曾料到的变故,令两人原本天衣无缝、无懈可击的配合,出现了极大的偏差。
徐行亦趁此机会,再次以神魂御剑,运真武七截剑意,挟两成水脉精气,一剑斩向余青鳞。
剑意甫运化而生,徐行身下那条剧烈翻卷、好似沸腾起来的河水,立时平静如镜,只映照出一抹宛如清冷月色的剑光。
余青鳞方意识到计算失误,便觉元神最深处,传来一种好似要四分五裂的痛觉。
剑光一闪,徐行已脱离了泾阳王这一印的打击范围,更顺势将余青鳞性命交修的剑胎,给彻底斩断。
徐行在脱离之时,亦用真气卷起余青鳞的元神,将他塞进大槐树中,暂且吊住一条命,只待战后再来审问。
泾阳王这一印打空,只听轰然一声,沿岸那凹凸不平、遍布密林怪石的地面,当即被抹平,方圆十二三里地都被打得彻底倾塌。
除此之外,以这十二三里为中心,地面仍在不断开裂、凹陷,影响范围之大,根本是无可计数,河水汹涌奔腾,注入其中,俨然是一击打出来一座硕大湖泊。
好在三人如今已经来到了远离城池、聚落的大河中段,荒无人烟,否则泾阳王这一印下去,定然是生灵涂炭、血流漂杵。
不过,泾阳王却没有在意自己这一击造成的破坏,只是注视着徐行,心念凝聚到极致。
虽然不知道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历,但泾阳王方才却注意到了敖峥嵘这头真龙,自然便明白,徐行乃是海境龙宫找来的帮手。
既然如此,那还有什么好说?
泾阳王一开始修行幽游夜摩天的大法,也不过只是为了保命,但既然走上了这条道路,他也做好了和海境势不两立的准备。
饶是一击落空,泾阳王亦没有放过徐行的意思,只是怒啸一声:
“好贼子,再试我神通!”
言语落定,却见那高达数十丈的巍峨巨人,脚踩滔滔大河,双手往河水中一伸,再猛地一掀!
河水轰然炸开,其中竟然飞出来一尊三足玉鼎,鼎中翻滚着漆黑浓郁、无比粘稠的液体,与“九幽冥风”极为相似,都带着一种不属人世的森然鬼气。
这正是泾阳王祭炼了数百年的法宝,采集南海深处的万年水玉精英,并合三十六种水属奇珍,又熔炼了百来种南海异兽的血肉骨骼、精元魂魄才练成。
在劫数降临后,泾阳王为保大道性命,尽快修复金身,选择了修行幽游夜摩天大法后,这口水神鼎中积攒那些,足可用于激发癸水神雷的“重水”,也尽数化作了“阴泉”。
这“阴泉”亦如“九幽冥风”一般,非是人间之物,而是来源于无穷遥远的九幽冥狱。
只不过“阴泉”不似“九幽冥风”那般,只能通过“阴世幽泉”采集,也可以通过“蕴阴凝魄”的法门,从真水英精中祭炼来。
泾阳王的神灵金身,此前就是在祭炼“阴泉”,以期将阴泉和“玄阴黑煞魔火”合于一处,达到水火并济的地步。
“阴泉”一现,当即将泾阳王身下的河流尽数染得一片漆黑,已不像是河流,倒像是通往九幽冥狱,直抵无尽深渊的幽暗洞口。
很显然,泾阳王也意识到,徐行方才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,才从自己手中,夺取了两成元气。
所以这一次,他干脆舍弃水神大印的加持,纯粹以自己的魔门根基来对敌。
“阴泉水鼎”现世,天上阴云密布,雷霆滚滚,方圆数十里地尽是积雨云水汽,凝如铁幕高城,河水暴涨、淹没两岸。
滔天水波中,又显出一片密密麻麻的身影,虽然尽是鬼物,却是列阵森严,且鬼气极为浓郁,甚至可以说是炽盛。
徐行甚至感受到一种与龙宫“沧海真水大阵”相似的气机。
在这些鬼物正前方,领头的乃是两头白骨神魔。
其中一头生前乃是蟒蛇,饶是只剩骸骨,也有十来丈长,浑身萦绕漆黑魔火,骨头甚至泛着白银光泽。
另一头虽然形似蟒蛇,颅骨却突出两根蜿蜒尖角,腹下更生有四只利爪,骨头涌动着阴泉水精,漆黑一片,又间杂着一抹金光。
泾阳王左挽骨蟒,右缠骨蛟,头顶浓重阴云,脚踏滔滔长河,统帅一众妖魔鬼怪,俨然是一尊上古传说中的操蛇之神,气机虽然不似此前雄浑,却更为凶戾强横。
这一蟒一蛟,生前皆是洞庭龙君麾下的水族,前来探查龙女之事,被泾阳王设法斩杀,设法炼去了精元魂魄。
泾阳王又以唤魔之法,献祭千人,请降了两头有相魔头,进入这两具骸骨中,辅以金银精英,耗费十年苦功,才炼制成了这两具护法神魔。
至于那批阴兵水师,则和黑山老妖的法子差不多,皆是蓄养的凶灵厉鬼,只不过每一头都融入了九牛二虎的精血魂魄,是以更为强悍。
这便是泾阳王手中所有的家底,感受到自己身后的鼎盛军势,这位自现身以来,就一直被徐行压着打的水神,终于感受到久违的安心。
即便没有水脉精气为凭,但此时的泾阳王,也绝对有自信能够战胜一切真人修士。
即便是大真人法驾降临,没有合适法宝,也未必就奈何得了他。
可遍数天下,能修成大真人业位的顶尖强者,哪个不是位高权重、执掌一方,又何必来安南这贫瘠之地,与他这块硬骨头为难?
金精白骨蛟魔、银精白骨蛇魔,两大护法神魔甫一现身,便从徐行身上察觉到一种极为厌恶的气息。
根本不需要泾阳王下达任何指令,两大神魔就已伸展长躯,破空而去,张开大如寻常屋舍的巨口,要将徐行的元神吞噬。
与此同时,千余阴兵亦驾驭滚滚洪涛,朝着徐行掩杀而上,残缺的真水大阵运转,自然蕴生出无穷威势,压制神念运转。
下一刹那,一轮灿烂金阳在徐行身后冉冉升起,万丈金光铺天盖地,照破邪祟,两大神魔各自震退,千余阴兵亦身形震荡,荡开一蓬阴气精粹。
待到光芒消散,徐行的神魂已回归肉身,左手斜提洗墨鲲锋,右手缓缓收回拳头。
泾阳王看得很清楚,在刚才那一刹那,是徐行那无有神魂操纵的肉身,一拳将真水大阵打出了个缺口,冲了进来,又以残存拳劲,逼退了两大有相神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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